江红波:终于开学_大皖新闻 | 安徽网

站讲台32年来,第一次对9月里的开学,满怀期待。 

6月以前带的是高三,高考结束之后,我想着,可以安心地看看书,或是身边的风景。五月里的热播剧《我的阿勒泰》,是李娟的散文作品改编成的电视剧。看了一集电视剧之后,心驰神往地购了一册书。散文里的细节,与电视剧里的瞬间重叠,文字与画面的时空交错,那样美好。 

女主说,去爱,去生活,去受伤。“去受伤”,感觉是年轻时代的事情。“去爱,去生活”还是可以的。在校园里,朝夕相伴的是学生。我站着,他们坐着,寻常的日子,没有多少微澜,清风吹不起半点涟漪。唯有出门,去看看,或许,有些新奇的感受,有些不同的心境。 

我是想出门的,可是去哪儿呢?往年女儿跟在身边读书,世界那么大,一起去看看。天南海北,都可以有。在她略微懂事后,近处的千岛湖、杭州,带学生去也就捎上了她。远处的无锡、上海、南京,更远的重庆、成都,还有山西、内蒙古,去就去吧,其实是我也想去。父女俩跟着团队或是独行,就去了。 

可是今年,我没地去了。在她读七年级那年暑假,带她去了厦门。海风熏得游人醉,欲把他乡做故乡。高考结束,她考去了厦门读大学。六月里,毕业了。校园招聘来了,找了一个小公司上班,与室友一起租了房子,开始自食其力,是好事情。她的暑假从此结束了,我的暑假也就成了摆设。 

在某个同事的朋友圈里,刷到她发的打卡图片,居然是女儿公司的楼下网红书店。我的孩子,成了大人。我这个大人,也就没有了远方。 

往年的七八月,母亲种在茶棵地的玉米,高过了人头,郁郁葱葱的。青绿的秸秆上,挺立的玉米,六月里飘起了白胡须。一段时间之后,成了红胡须黑胡须,玉米包枯黄。我的任务也就来了。老家出门爬山,高高山巅的玉米,都是一担一担的,肩挑篮背地搬回来。放在屋后的阳台上晒几天,在暮色中点灯,脱粒机“哒哒哒”的,玉米纷纷跳跃,四散逃走。 

今年父亲说,六月的雨水太多,玉米的花粉传播出了状况。茶棵地的那几株玉米,稀稀拉拉的,用不着你回来帮衬。远一点的那一块地,只有六七袋,喊了老表,电瓶车直接拉回来了。 

父母年过古稀,母亲一头白发。他们说,明年,准备就养一个猪,地里少种一点。山上的地不做了,就摘点茶。我以后的夏天,或都少了许多事。 

那还能干点啥呢?我在县城呆着,家属要上班,朝九晚五,我负责一日三餐。早上去公园走路锻炼,顺道买菜回来。天气一热,太空泛白,眼睛晒瞎,不能出门,只有看几页闲书,写几篇短短的文字。暮色降临,再出门走几圈。时间一天天地过去,日子一点点地减少。某天,与朋友小聚闲聊,还有几年退休了吧?我愣了一下,“退休”这个看似很遥远的词语,却如此的清晰。我笑笑,再带三届学生,就是车到站船到码头了。 

7月末,高一新生预报名,我去学校帮忙。“江老师!”一个年轻的脸出现在眼前,似曾相识。他自我介绍,是2004届的学生。我奇怪道:“嗯,你来干吗?”他笑着说:“老班,女儿读高一了,带她来报名。”我当班主任的第一届学生,女儿居然成了高中生,他的女儿又成了我高一的学生。我已经不再年轻,不再是当年那个与学生“年相近,道相似”,打成一片的青年了。 

时间都去哪儿了?我没办法去回想。只是,这一届届的毕业,一届届地到来,还有跨届的几年,转眼13届学生毕业了。终于开学了,回到正常的日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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